蓝桥易岂

【赵陆】愿同尘与灰

*奇奇怪怪的一个脑洞，没有别的，就小辣椒也可以很可爱

01.

陆亦可将手机换到另一只手，又从小贩手里接过刚挑好的橙子，快步穿过人声鼎沸的街道。夜幕下的京州，散着浪漫的繁华和温馨的烟火气。

她其实也并不太清楚赵东来的酒量到底如何，想来当公安的都不会太差。认识五六七八个月了，唯一一次见他喝酒是在“一一六”案件结束之后，侯亮平在检察院宿舍亲自下厨请他两吃了顿丰盛的晚饭，算是为公检系统双剑合并这几个月的完美合作表示庆祝。

但那晚赵东来喝得也不多，一瓶十五年的茅台剩了大半，还被侯亮平揶揄新厅长上任端架子。

而赵东来不以为意，笑得好整以暇“我说你这家伙啊，还真是够记仇的，不就是当初是被市局俘虏了吗？不过话说回来啊，虽然我们公安跟你们检察院都是办案子，可我们还有维护社会治安的重责，我呢必须随时保持一个足够清醒的状态以应对突发情况，如果我都混乱了，那底下的公安干警怎么办？”

“行！”侯亮平一拍大腿，又给两人满上一杯“就冲你这觉悟和操守，我相信你一定能让汉东公安回归一个清明坦荡的秩序，来，这最后一杯，算是感谢过去几个月的努力，也祝汉东能有一个美好的明天吧！”

不爱喝酒，连抽烟也极少，加班提神都靠咖啡上道，所以赵东来那点胃病啊，跟酒精无关，就是作息不规律、废寝忘食造成的。

可兢兢业业，热爱工作这是错吗？这当然不是错。

所以有时候陆处长见他犯了胃病想骂人，又苦于师出无名。毕竟自己虽然是个敢爱敢恨的小辣椒，可她还不想因为痛骂公安厅长太过于热衷创造太平而被沙书记请去办公室，亲切地问你是想喝红茶还是绿茶？绵里藏针的谈话不是她偏爱的风格，总觉得还不如李达康大喇喇骂一句“你脑子进水了！”来得痛快。

京州的河西大街，双向六车道，宽阔而延长。大路上少了三三两两聚集的人群，比熙熙攘攘的小街安静多了，只有往来穿梭的车流和夜幕下稍显刺眼的灯光。陆亦可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心下一紧。隔着烟火气的嬉笑谈论声，她都感觉到赵东来喝醉了，说话一如既往的讨打加不要脸，舌头却像打了结，尾音含混而朦胧。

她小跑了几步进干洗店取前几天送洗的西服，转身看见了对面玻璃幕墙的光影交错。

手机那头的人还在絮絮叨叨，她无奈扯了扯嘴角，加快了脚步。

02.

赵东来看来是真醉得厉害，只褪了外套，合着衬衣仰在床上，脖颈到胸口的皮肤都泛着酡红，像小孩子般反复玩着舌头吐气。

陆亦可瞧他这模样又好气又好笑，便替他解了衬衣领口的扣子，让他可以更舒服一些，又拧了热毛巾来给他擦脸，却被拽住了手。

“干嘛？”

“嘿嘿，亦可，你真好看。”

“行了啊，都醉成这样了还冒酸气。”

“醉了也不妨碍我喜欢你嘛。”

“够了啊，堂堂一公安厅长，酒后撒泼，让你下属看见也不怕被笑话。”

“我跟我媳妇儿说话，有什么好笑的？”

“去你的，醉生梦死还不忘占人便宜。”

陆亦可给他擦完脸又擦完手，便催着他赶快休息。可赵厅长一改往日的英明神武突然跟个小孩子似的犯拧耍脾气，拽着陆亦可的手不肯松开，仰着头傻乎乎地冲着她乐。

眼瞅着素日爱卖萌的大金毛突然间变成了浑身冒傻气的二哈，陆亦可头上顿时冒出无数黑线，瞪了半晌也不见这人撒手，只好认命地叹了口气，关了卧室顶灯，只留下一盏床头灯，盘腿坐在床旁边的地毯上陪着傻二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陆亦可总喜欢坐地毯，恰巧赵东来家里从客厅到卧室哪儿都铺有地毯，也不知道是以前就有还是后来特意准备的，她第一次来就注意到了，却也从来没问过。

大金毛侧躺着，圆溜溜的眼睛泛着酒后迷蒙，却不妨碍他直勾勾望着自己的爱人。

陆亦可瞧着他犯傻的模样有些好笑，又凑过去几分，灼热的气息混着酒香瞬间扑了满面。

“老盯着我看什么呀？”

“我喜欢看你啊。”

“赵东来，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啊？”

“你说你那么好，为什么不该喜欢你呀？”

“可是...”

“我知道。”这是陆亦可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你心里一直爱着陈海，也许永远我都比不过他。”赵东来忽然翻了个身，仰面望着天花板。床头灯投射的光影在头顶上交织出繁复的光影，曲折往复，腾挪辗转，如捆成乱麻没有出路的迷宫。

陆亦可趴在床沿，只看见他眼角一闪而过的光影，还有一句模糊含混的叹息“你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姑娘，我猜你也许喜欢我，但并不爱我。”

“那你还对我这么好？不觉得亏啊？”

“亦可，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所爱之人的权利。我愿意守着你，就像你愿意守护陈海是一样的。”赵东来顿了顿，深吐了一口气，又扭过头很温柔地看她“人生，百分之八十都是求而不得，万事都不可执念过深，否则终是自苦。两全是意外，两难是平常；得到是幸运，失去才是常态。不管怎么样，咱们永远都是朋友，是吧？”

“不是，赵东来，你说清楚，今晚到底跟谁喝酒去了？”陆亦可突然有些莫名的火起，这是演哪出？喝多了想上景阳冈找“好人卡”是吗？

赵东来没有答话，只摇了摇头，又抬眼冲她笑。

可惜这个笑容实在是很勉强很难看，陆亦可觉得自己应该要说些什么，复又觉得还是什么都不说的好。

最后只尽量放柔了自己的声音，轻轻拍了拍赵东来的手背“好了，赶快睡吧，睡醒了天就亮了。”

03.

赵东来睡觉倒是意外之中的安静，不打呼噜，呼吸安静而绵长，像极树叶在风中的微叹。

陆亦可靠在床沿，望着他安静的睡颜，一直望了很久，心底一阵阵地泛苦，某个地方酸疼得紧。

她本以为这人今儿是犯了什么错被大小书记给混合双打了，才会心下郁闷，借酒消愁，没成想招出这么一茬颇有点狗血的惆怅。

也许人到中年，再来追问“你爱我还是他”这种问题实在是太过矫情。

可先爱上的那个人，总会多陪着一点小心翼翼。这种忐忑，她深有体会。

八月的京州，夜凉气清，夜风轻撩开了窗帘一角，银辉就从那点缝隙中偷偷溜进来。陆亦可望着熟睡中的人，和床畔盈洒的月光，恍惚有了种一眼万年的错觉。

当初她打心眼里抗拒着陈海的撮合，找了各种理由推脱，以为可以逃开相识，然而兜兜转转，命运还是将赵东来送到了她身边。

她曾感动于陈海对亡妻的情深义重，而赵东来则把另一份的情深义重捧到了她眼前，那独属于她陆亦可的情深义重。

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偶然提起的每一个小物件，甚至是一个偶然的小情绪，都被这个男人细致妥帖的收藏起来。

她嘴上嫌弃着他的不要脸，却又在看到他的每一眼，开始对模糊的“永远”有了具象的期待。

一颗心丢得毫无防备，全无保留。

她也曾认为挚爱无言，行动总比言语更重要，但方才惊觉，原来有些刻骨铭心，也需要宣之于口。相爱的人，无论年纪，总需要彼此给予信心，方能行稳致远。

时针转过12点，陆亦可揉了揉有些麻意的腿从地毯上站起身来，给赵东来掖了掖被角，在他侧脸上，落下了一个很轻柔的吻。

04.

书店总是一个充满奇迹的地方，一进门就让城市里浮躁的人们快速沉寂下来。

陆亦可捧着书倚在架子上，上上下下打量着对面正在寻觅书籍的男人，不由得撇了撇嘴。这男人拿得起放得下的速度也忒快了一点，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那天酒醒之后，赵东来似乎完全不记得自己前晚说过什么，也没再提及，一如既往地讨好岳母蹭餐饭，嬉皮笑脸讨人厌。

小辣椒舔了舔后槽牙，故意将手里的书翻得哗哗作响“哎，赵东来，你总说你知道，那你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呀？”

正在找书的男人闻言一愣，不知道小辣椒指的是什么，又觉得媳妇儿发问不能不答，只得颇有些疑惑地转过身来“我哪儿什么都知道呀，再说了，人生有很多事本来也不需要很清楚。”

“是吗？”陆亦可漫不经心地将手里书塞回书架上，修长的手指扫过一排书脊，停在一本浅蓝色书籍上，确认过书名，便抽出来塞给赵东来，留下一句略带嗔怒的话径自走开“想来也是，我看你啊，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大方脸望着小辣椒的背影，有些疑惑地看了眼书名，随即笑得见牙不见眼“其他事情知不知道不重要，我知道你喜欢我就行了。”

陆亦可闻言转身瞪了他一眼“我说了，你不知道！”

金毛犬撇撇嘴，笑得一脸欠揍“没关系，反正我还有一生可以浪费嘛。”

05.

老话说得好啊，男人的嘴骗人的鬼。陆亦可现在对这句话是深以为然。

本来她为着赵东来那晚的话难过自责了好几天，总觉得自己到底是想得太简单了一点，做得太少了一些，才会让他明明站在自己身边却也患得患失。可在某次意外听到赵东来跟侯亮平聊天之后，忽然感觉自己受了骗，瞬间只想把那点懊悔和自责都嚼碎了扔去喂狗。

赵东来看着炸毛的小辣椒，回想起那晚意外得到的吻，笑得餍足而开心“我身为公/安厅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和义务，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允许自己醉得不省人事。因为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紧急情况，我必须有足够清醒的意识应对一切，不然怎么对的起汉东七千万老百姓的信任。”

陆亦可莫名其妙地踩了一圈套，又见这人得了便宜还卖乖，真是又气又急，可又觉得着实不能闹出省检/察院反贪局侦/查处处长在省公/安厅厅长家里咬舌自尽这种花边新闻，不然她可能真的要被叫去大小书记办公室接受绵里藏针跟劈头盖脸的混合双打了。

瞅着小辣椒害羞气急得连耳垂都染上了粉红，始作俑者才敛了笑意，俯下身来，把正在生气的媳妇儿小心拥进怀里，温柔地给她顺毛“亦可，我不醉是因为责任，而醉了是因为你。”

06.

陆亦可去北京出差了，顺便探望下自己的二姐，得过好几天才能回来。

赵厅长今儿难得没让工作给绊住，赶在夜幕降临前下了班，一回到家没人怼自己，顿觉这样的生活着实有点了无生趣，索性摸出手机凄凄惨惨地跟自家媳妇儿诉苦，只听到了电话那头爽朗而嫌弃的笑声“赵东来，你是不是有受虐倾向啊？”

大金毛捧着手机腻腻歪歪了半天，直到陆亦可嚷着要跟二姐去逛街了，才依依不舍的挂断了电话。

既然没人陪着欣赏万家灯火，那就好好看会儿书吧，提升一下自我精神境界。

茶几上还压着那天在书店买回来的那本书，陆亦可倒是已经看完了，而他近来还无暇翻阅。

刚刚拿起来，赵东来就敏锐地察觉出书里夹了别的东西，翻开来，是那张他从四川寄给陆亦可的星空照片。

照片已经被塑封过了，只是在他的原本字迹下面又多出了一行潇洒俊逸的小楷。

短短九个字，却让英雄虎胆的赵厅长差点落了泪。

小辣椒的表达方式永远这么别扭傲娇，又真诚十足。

不过，他喜欢。

07.

“我爱你已久，永不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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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星空照片上赵东来写的话是“我们是洪荒时代，在太空互相寻找的星星，我们相爱已十万年！”

Finished.

全文3939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