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桥易岂

【红海行动/顺懂】半瓶口香糖

*全员向，主顺懂，全员吐便当系列

*一发结束

灿烂的阳光洒满了整个海面，随着波浪起伏一闪一闪，像极了耀眼的火花。直升机的螺旋桨声，刺耳的枪声相互穿透，有子弹破空而来，身边的人一把推开自己，李懂清楚听见了子弹撕裂皮肉的声音，腥热的液体溅上了脸，转头只看见暗红色的花朵在顾顺胸前绽开，那颜色刺得他眼睛生疼。顾顺脸上还带着笑意，依旧是痞痞的模样。李懂慌张地冲过去想要查看他的伤势，顾顺却身形一歪，向直升机外坠去，李懂赶紧伸手去拽，却扑了空。他急得想从飞机上跟着跳出去，却被身后的人死死拉住。顾顺！顾顺！顾顺！他拼了命想要叫那个名字，拼了命想要拉住那个人，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顾顺急速下坠，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完全消失在那片蔚蓝汪洋中，原来，连陪着他一起死，他都做不到。。。

“顾顺！”猛然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宿舍天花板。人依旧不是十分清醒，闭了眼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平日安静细心的观察员此刻头上绵密着一层细汗，呼吸急促而紊乱。微微侧了头，鼻尖沁来淡淡的薄荷香。李懂慌忙睁开眼，急得直接从床上跳了下去“顾顺？顾。。。”宿舍很安静，很平整，没有其他人，只有他，是的，只有他。。。

有些颓然，又觉太阳穴发紧，李懂干脆推门去甲板上吹风。海风徐来，里衣轻柔的贴上背脊，很凉，观察员才惊觉在刚才的梦靥里又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盘腿坐在甲板上愣愣的望着远方，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竟还没日落。

西下的太阳大半个身子压在海平线上，连海水都渲染成温暖的金黄。有人说，既得夕阳无限好，何必惆怅近黄昏。只是，只是他还没有遇见过日出，很多话还来不及说，很多故事还来不及开始，他怎么甘心一人近黄昏？

顾顺。。。。。。

“队长，顾顺呢？他什么时候回来？”

伊维亚行动回来，队员们有短暂的休息调整期，蛟龙五队因为狙击手受伤，又有任务在身，顾顺被临时借去支援。刚刚通讯兼八卦兵庄羽听说，五队已经完成任务，但是，顾顺，没有如期归队。。。

杨锐望着李懂的眼睛，扯了扯嘴角，欲言又止，半晌，微不可闻的哽咽“对方恼羞成怒，炸了顾顺当时潜伏的山头，顾顺失去联络，下落不明”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忘记了流逝，陆琛本想敲在庄羽头上的手顿在了半空，石头想偷偷给佟莉递的糖吧嗒落在了地上，却没人去捡。平日里插科打诨，陆琛总说，看顾顺一脸拽样就想送他只窜天猴让他上天，可是现在。。。下落不明意味着什么，蛟龙队员太清楚不过。那可是顾顺啊，出色得不可一世的顾顺，是他们蛟龙一队无可取代的成员，是他们一起在枪林弹雨中出生入死的兄弟，是他们的手足，是他们的亲人！

李懂看见杨锐微微发抖的背脊，看见副队握紧的拳头，看见庄羽陆琛佟莉石头红红的眼眶，他看见戈壁滩上无情的沙尘暴裹着砂石飞砾肆虐而来，顷刻间将他湮没。作为一名观察员，他没能保护罗星，最后，顾顺，他也没能护住。

一只海鸥扑棱着从海面低低掠过，惊醒了李懂混乱的思绪。不知何时夜幕已悄然降临。顾顺喜欢夜晚的大海，有时兴致来了还非拉着李懂一起数星星。只是今晚的天空云层很厚，星星，也不见了。从甲板上站起身，刚迈步，竟有些踉跄，腿麻了。

回到寝室，走到床前，轻嗅到隐约的薄荷香，原来自己刚醒来闻到的薄荷香是顾顺枕头上残留的气息。顾顺喜欢嚼口香糖，薄荷味的。作为蛟龙一队的小军医兼暖宝宝，陆琛常常数落拽拽的狙击手，整天就知道嚼嚼嚼，也不怕下巴脱臼了。每当这时，顾顺总是慢条斯理往嘴里扔上一块新的口香糖，再悠悠补上一句“脱臼了哥也是全蛟龙最帅的”。陆琛默默的翻个白眼，你这么嘚瑟咋不上天呢。

冲完凉，换身干净衣服躺下，耳畔响起自己平静的声音“顾顺只是下落不明，这不能说明什么，也许，他还活着，也许，他还会回来的，他。。。会回来的。”

杨锐定定的看着李懂，眼底的痛无处隐藏“我们马上就要上舰执行护航任务，我已经向上面申请，暂时不借调狙击手，如果，顾顺平安归队，他直接来舰上跟我们会合，如果。。。如果。。。我们，再另做打算吧”。

顾顺，你一定会回来的吧。你那么骄傲，怎么甘心让别人取代你的位置。。。

子弹出膛，破空而去，准确无误的击中了对方的迫击炮，对面山头顿时腾起一朵烈焰蘑菇云，全蛟龙最好的狙击手，发必命中。

“人质成功撤出，狙击点，撤！”

“顾顺收到！”

一声震耳的响声，整个山头剧烈的摇晃，连大地都在颤抖，大块碎石混着泥沙倾落而下。

被掩埋的狙击手因缺氧而逐渐呼吸急促，意识模糊前的最后一秒，狙击手竟然感到庆幸，

幸好，幸好，

幸好，李懂，此刻，你不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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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顺！”军舰似乎遇上了风浪，轻微的晃动中李懂也醒了，原来，又是一场噩梦。自打顾顺失踪，李懂很难睡一场安稳觉。夜里，他总是叫着顾顺的名字从各种恶梦中挣扎着醒来，调整下呼吸，洗把冷水脸，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不一会儿又被新的梦靥惊醒，如此反复，直到天明。他梦见顾顺被对方狙击手击中，梦见顾顺被滚滚而下的沙石泥土掩埋，梦见很多手雷在顾顺身边炸开，梦见顾顺掉进海里。幸好，这个寝室，只剩下他，他的动静不会惊扰到其他人。顾顺的床位一直保留着，李懂每天帮他都收拾整理。这会儿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想了想，起身爬去了上铺。李懂不喜欢去坐别人的床位，以前罗星的床位除非必要他都不会去接近，他没有洁癖，只是向来拘谨，一直小心翼翼的不去越过别人的界限。只是此刻，他是多么贪恋枕头上那熟悉的气息。侧了侧身子，想离那薄荷香更近一些，手却无意打翻了什么东西，发出清亮的声音，是顾顺留下的半瓶口香糖。李懂不爱吃口香糖，以前罗星也没这习惯，但是顾顺喜欢。在跟对方狙击手斗智斗勇的时候嚼，在调侃他抗压能力差的时候嚼，甚至一队人在伊维亚明目张胆的围观队长和夏楠吵架的时候，他都能慢条斯理的剥条口香糖扔嘴里。后来，顾顺也拉着他一起嚼，他不愿意，顾顺就硬往他嘴里塞，美其名曰狙击手和观察员的默契要从生活的点点滴滴开始培养。李懂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顾顺耍起无赖来就跟他的枪法一样，无敌！话虽这么说，可每次顾顺往他嘴里塞口香糖的时候，他都会乖乖接住。

有次，陆琛无意间路过狙击组寝室门口，看见李懂靠在床边看书，顾顺盘腿背对李懂坐在地上剥口香糖，剥开后撕成两半，头也不回抬手就准确的塞进了身后的李懂嘴里。也不对，应该说是两个人像有心电感应般，就在顾顺伸手的一瞬间，李懂只挪了挪上半身，眼睛都没从书本上离开，就准确的含住了顾顺手里的半片口香糖。然后，两个人跟仓鼠一样，鼓着腮帮子频率同步的嚼嚼嚼。。。陆琛觉得作为队里妙手回春的小能手，此刻都拯救不了自己快被闪瞎的眼睛。

粒装的口香糖都是白亮白亮的，像极了顾顺的小虎牙。顾顺每次笑得很开心的时候就会露出两颗小虎牙，李懂觉得萌萌的，记了很久，总想戳一戳，想了千遍万遍，也没敢伸手。

顾顺临走前，把这半瓶口香糖扔给他，“这个留给你，我不在，你自己也要练，但是，不许跟别人一起练，因为，你是我的观察员。”说完，冲他笑，顾顺小虎牙真的很可爱，下次一定要找机会戳一下，李懂接住顾顺扔来的口香糖如是想着。

倒出一粒扔进嘴里，慢慢嚼着。原来自己一个人嚼口香糖的感觉跟顾顺一起嚼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李懂突然觉着，薄荷味，挺苦的。

他的心被活生生剜去了一半，空出一个终身无法愈合的洞。

临沂号已经在海上巡航两个多月，刚刚接到任务，要去为几艘重要的中国货船护航，为了保障任务的顺利完成，上级为蛟龙一队重新调配了狙击手。

“李懂，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们都是军人，我们还有责任在身，既然入了伍，就要学会接受生离死别，这是我们作为军人的必修课。”

“队长，我明白，你放心，我知道自己作为军人的责任。”李懂想明白了，他要好好活着，等顾顺回来；如果顾顺回不来，他便好好活着替顾顺看遍这世界的日升日落，云卷云舒。

杨锐伸手拍了拍观察员的肩，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的手在发抖。李懂知道，杨锐的心情并不比他好过。杨锐是队长，也是家长，每一个队员他都甚为珍视，罗星受伤，顾顺失踪，杨锐都自责不已。可是，他是队长，他还有要肩负的责任，所以他必须让自己冷静才能在风雨中扳直其他队员的脊梁。

陆琛找到李懂的时候，李懂正在收拾宿舍，上舰的时候他把顾顺的东西都整理好带来了，现在新的狙击手要来了，顾顺的东西就只能暂时先收起来了。陆琛看着那个安静的背影，很多话想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低头瞥见床边地上有个口袋，走过去想捡起来，军舰遇上大浪忽然晃动了一下，陆琛一时没拿稳，袋里的东西哗啦啦滚落了一地。

“李懂。。。”

“顾顺喜欢口香糖”李懂没有看陆琛，只是蹲下身细心将散落各处还没有开封的口香糖一一捡起来“我们每次巡航一趟都要好几个月，我怕他不够吃，所以上舰的时候特地给他买的，都是他最喜欢的薄荷味”

陆琛鼻子一酸，去你的窜天猴，只要顾顺能平安回来，哪怕他天天嚼到下巴脱臼，自己都能给他扳回来。。只要顾顺，能回来。。。

一队队员安静地各自整理着战斗需要的装备，远方，有直升机的螺旋桨高速转动声传来，新的狙击手，到了。此刻的一队谁也没心情抬头去瞧，他们曾经拥有全蛟龙最优秀的两位狙击手，现在，派谁来都无所谓了。徐宏微微侧头，看见杨锐的嘴角不经意扯了一下，便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作为一队的正副家长，他们并肩穿过无数风雨，世间大概不会有人比徐宏更了解杨锐了。杨锐总是在危急时刻为队员架起支撑，而当他自己脆弱的时候，总有徐宏站在背后给他依靠。直升机稳稳停在甲板上，杨锐顿了顿，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向甲板，一个新队员，会是一个新的开始。

李懂埋头安静的清点着自己的装备，他给全蛟龙最好的两个狙击手当过观察员，新来的，无论是谁，都比不上顾顺和罗星。

“哐当”对面陆琛的枪不小心掉了，李懂稍抬头扫了一眼，又埋头继续整理自己的。

都说，人是善忘的生物，而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但是，有些东西一旦刻进生命，融进骨血，不到奈何桥畔怎会忘记？李懂不会忘记罗星，更不会忘记顾顺。是的，他怎么可能忘记顾顺，忘记生命里那尚未日出就悄然而至的黄昏。

李懂有刹那的恍惚，时光混着薄荷香涌来，过去与现在层层堆叠，十一个字，敲在心上，已是一生。

拽拽的声音像那人扣动扳机射出的子弹，穿透了时间的禁锢，穿越了沧海桑田，轻易的击中了柔软的心“报告队长，狙击手顾顺，报到。”

李懂觉得自己的手在发抖，腿在发颤，四肢百骸都在发硬。

阳光下，英俊的身影迎风而立，挺拔的像株小白杨。

杨锐紧皱的眉头忽然松开，扬起绷紧已久的唇角“欢迎归队。”

小军医嗖的一下窜了过去“哎，你小子还活着呢，让我们白担心了这么久。”上下瞅了瞅，这么煽情的时候这家伙居然还在嚼口香糖，伸手就是一掌拍在顾顺腮帮子上“还嚼，不怕嚼脱臼了。”

顾顺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脱臼了不有你吗，不然要你这医护兵干嘛，难道组织是让你天天跟着通讯兵学习传播八卦吗？”

庄羽本也想凑上去跟顾顺说两句，转头却看见李懂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脸上也没表情，轻轻用手肘捅了捅他“李懂？李懂？你怎么了？你看，顾顺回来了，他回来了。”

俗话说的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天天跟通讯兵混一块的医护兵潜藏的大嘴巴属性此刻彻底爆发了“李懂，你怎么了？以前人家都说我们一队最拽的是顾顺，最讲礼貌的是李懂。但是，自从顾顺失踪你就变哑巴了，一天到晚不说话，也不跟人打招呼，知道的是你难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中邪了。顾顺没回来你不开心，顾顺回来了你怎么也不开心？怎么样？是不是不想看见他，要不我一脚把他踹海里去？”

很多年后，李懂都清楚地记得那天的天气很好，碧海蓝天下，顾顺踏着阳光而来，缱绻了他一生的时光。

李懂终于明白，顾顺，就是他不能也不愿逃开的命中注定。他的命中注定，穿越了世间汹涌的人潮来到他身边，给他了软肋，又为他装上了一副坚不可摧的铠甲。

观察员瞪着一双鹿眼，望着早已在心底描摹千遍的脸庞，静静感受着跟自己同一频率的气息，那久违的，薄荷香。李懂和罗星的默契是四年的朝夕相处积累起来的，在伊维亚行动的时候，顾顺和李懂还没有怎么磨合过，在战场上却是出奇的默契，仿若搭档已久，仿佛早已心灵相通。

熟悉的戏谑声从头顶传来“看来没我在身边护着，我的观察员抗压能力还是太差。以后跟着哥多学点，记得交学费。”温热的气息轻柔地抚过耳朵，李懂忽然有些想哭。顾顺一直记得李懂的眼睛，湿漉漉的，像刚出生的小鹿，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这双眼睛，是狙击手心里最珍贵的东西，他发过誓，一定要好好保护它。

顾顺个子比李懂高出了一大截，站在逆光里，他的影子就这么温柔的拥住了李懂。

李懂看见了熟悉的上扬嘴角，看见了那对萌萌哒小虎牙，看见了顾顺的眼睛，像漫天星辰洒进了夜晚的大海，碎光粼粼，璀璨得将他一生都点亮。

狙击手听见自家的观察员说“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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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琛趁大家都还没缓过神，眼疾手快的偷了石头一颗糖塞进嘴里，懒懒地往庄羽身上一靠，扫了一眼周身散发着粉色泡泡完全无视队友的狙击组，悠悠来了一句“难怪上次去看罗星，他一提到顾顺就恨得牙痒痒，现在我算是明白了。”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其实，没准，恋爱中的男人智商可能为负数。

比如现在趁机偷偷揽了佟莉肩膀乐得傻呵呵完全没发现自己糖被偷了的傻大个石头呆呆的问了一句“为啥呀？”

陆琛缓缓叹了一口气，痛心疾首状“自己手把手养了四年的小白菜就这么被别家的猪拱了，换你，你高兴啊？”

徐宏：“陆琛！注意纪律！不许随意辱骂队友！”

杨锐：“？？？陆琛辱骂谁了？”

徐宏：“。。。队长，在战场上你就是个天才，下了战场你特么就是个白痴！”

杨锐：“徐宏！注意纪律！不许随意辱骂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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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航归来，队员们得到了一天难得的假期。

李懂特地去医院看望正在做复健的罗星。

李懂（一脸纯善）：“星哥，等你完全康复了，你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罗星（咬牙切齿）：“一！枪！毙！了！拱！我！白！菜！的！那！头！猪！”

李懂：？？？？？？

正躺在宿舍床上看书的顾顺猛然打了一个喷嚏，一股恶寒涌上背脊，

难道是昨晚跟李懂抢被子着凉了？